■核心提示
人们习惯将每一年的3月15日同“打假”联系在一起,事实上,虚假的消费信息在每一天都有呈现,不实医疗广告更是如此。
一位普通的老军医惊讶地发现自己成了北京一家民营医院的“招牌式专家”,事实上,他没有去那家医院出过一天诊;一个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部队医院”,经查实“不存在”,但它至今仍逍遥地活跃在网络上,令网友真伪莫辨……拿“军医”、“部队”做文章的医院已不鲜见,它的存在暴露了有关部门在广告监管方面的诸多难题。
调查1民营医院打着“军医”招牌撑门面
北京时珍堂医院的网站上将老军医杨长江列为该院的专家之一,将西苑医院的王书臣、周乐年两位老中医列为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的专家,然而调查发现,这些人没有在时珍堂医院、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上过一天班。
医院“专家”没坐过一天诊
“我做事光明磊落,我在那家医院没坐过一天诊!”
60多岁的杨长江语气急促,情绪激动,他没有料到,自己竟成了北京时珍堂医院诸多“专家”当中的一个。
北京时珍堂医院网页上“专家介绍”一栏中的杨长江,身穿黑色西装,面带微笑,他的个人简历就附在照片之下。
杨长江承认,北京时珍堂医院网站所刊登的他的简历,在内容上基本“没有问题”——他的确是“在1967年毕业于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医疗系”,并为“多位首长做过保健工作”。但是,他肯定地说,自己从来没有同北京时珍堂医院签过聘书,也从来没有去时珍堂医院出过诊,北京时珍堂医院刊登他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并未得到他的允许。“这个,我要找他们说说!这么做是不行的。”老人说。
杨长江现在的同事、中国企业家联合会会员部主任胡晓利对此事也颇感惊讶。“杨大夫是我的朋友,他是我们联合会聘请的医务专家,平时都是在我们这里工作的,怎么突然变成时珍堂医院的专家呢?他哪儿有时间啊……”
3月6日下午,《华夏时报》记者在位于北京丰台区丰葆路的北京时珍堂医院发现,杨长江大夫的名字出现在该院一楼大厅的宣传板上。这两块宣传板记录着时珍堂医院专家的专业背景及出诊时间,杨长江大夫被归于“预约应诊”之列。
“预约应诊专家不是每天在我们这儿坐诊的,是提前预约的。”时珍堂医院导诊大厅一位工作人员解释说。
记者:我想找杨长江老专家。
工作人员:他是预约应诊专家,一般提前一到两周预约,预约费500元。
记者:怎么预约?工作人员:留下您的联系方式,等我们预约到再跟您打电话。等您钱交了,我们就安排时间让他们过来。
记者:能确定过来吗?
工作人员:确不确定我们不大清楚。
记者:他们都是本院的专家?
工作人员:是的。
然而,让导诊台负责人也感到困惑的是,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见到“预约应诊”的专家出过诊。“我没见过杨大夫,具体情况我不大了解。”这位负责人说。
2005年8月16日,退休后的杨长江受聘于中国青年企业家健康俱乐部,成为其中的健康专家之一。目前,杨长江大夫在中国企业家联合会医务室工作。对于北京时珍堂医院为什么将其列为“专家”,杨长江的几位同事颇为不解。与杨长江同在一个科室的同事严肃地说,实话实说,杨大夫并不是十分有名的医生,医院打他的招牌出于什么目的呢?
“专家”不知道研究院地址
“可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门面吧。”北京西苑医院院长王书臣说。王书臣和杨长江所遇到的情况相似,在“没被告知”的情况下,他被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列为“专家”。
北京时珍堂网站上这样介绍“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
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在药物研究所的基础上成立于2001年,自成立至今研究院组织了一批在全国颇负名望和造诣良深的中医中药专家学者,研制成功了新药50多种,其中29种中药抗癌药品已获批号,直接应用于临床,并在全国30个省份及日本、朝鲜及东南亚等国和地区广泛使用。
网站上列了7位研究院专家,他们分别是中医疑难病专家赵美玲、呼吸疾病专家王书臣、消化疾病专家周乐年、神经外科专家李庆昌、中医肿瘤专家郭贵选、糖尿病专家李玉齐、中西医结合专家李少华,李少华同时也是时珍堂医院执行院长。
“我不是他们专家,我没去过他们那儿。”王书臣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在哪儿?”
在时珍堂中医药研究院的“部分专家”中,王书臣的同事、西苑医院的周乐年大夫也在其列。
周乐年老人无可奈何地对记者说:“我不是他们的专家,研究院没跟我联系过,我跟他们也没有任何联系。像他们这种做法,是又不道德、又不合理、又不合法的……以后真的有人去那儿找我却找不到,我该怎么向人交代?”
千方百计打“军医”招牌
在时珍堂网站上所列的专家名单中,杨长江、朱荣达、陈振玉等几位大夫的简历显得格外醒目。因为他们都是军医,拥有在军队医院工作的背景。
朱荣达,主任医师,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原海军总医院呼吸内科副主任,干部病房科主任。
陈振玉,主任医师,毕业于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后先后在南京军区及北京301医院从事心肾科临床工作,1985年负责组建301医院肾病科。
就在2000年退休前,杨长江大夫还是北京海军机关门诊部内科主任、副主任医师。海军机关门诊部一位新来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说,尽管杨长江大夫退休了,但他还时常听到有人提及他的名字。
一位业内人士说,一些民营医院经常通过打擦边球的方式,千方百计打着军医的牌子吸引患者,主要是因为,人们在心理上,觉得军医是值得信赖的。
调查2网上“部队医院”真伪难辨
互联网上散布了大量“部队医院”医疗信息,调查发现,绝大部分是子虚乌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相关负责人表示,部队医院一般不发布广告。
不明“部队医院”混淆视听
另外,网上出现一些名目不一的军队医院、研究机构,吸引大量网友访问和关注。
有人在论坛中发BBS求助:
糖尿病患者熬出头了——北京军区医学研究院糖尿病研究治疗中心网站上说,糖胰康是神奇的药,3个疗程就能治愈,是真的吗?
“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医药研究院糖尿病防治中心”这个单位有吗?“三消复胰康”真有这种效果吗?有谁用过此药,烦请告知……
记者在网上就发现两个自称治糖尿病的“权威医疗机构”:一家为“中国人民解放军5599医院”,一家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糖尿病研究总医院”。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5599医院”的网站上,刊登了3名穿军装的“教授”照片。网站显示该院为“糖尿病研究基地”。
按照网站公布的电话,记者11日同这家”医院“取得了联系。接电话的女士告诉记者,他们是三甲医院,成立于1985年,隶属于陆军某师部。但是,这位女士拒绝向记者透露该院“军医”的联系方式。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宣传部干事黄显斌对于上述说法表示怀疑,他说,在部队,只有各大军区才会有三甲医院,如南京军区、北京军区等,而师部一级是没有三甲医院的。黄显斌干事说,自己没有听说过“中国人民解放军5599医院”,关于这个医院是否存在,可以到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查询。
日前,记者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医疗局取得了联系,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部队没有所谓的“糖尿病研究基地”,没有“中国人民解放军5599医院”。
与“5599医院相比”,“中国人民解放军糖尿病研究总医院”在网络上散布的信息更多,网上百度一下“中国人民解放军糖尿病研究总医院”可以找到85篇相关介绍。
“中国人民解放军糖尿病研究总医院”网站(www.tnb789.com)标称该院是“部队医院”,背景图显示的是,解放军首长视察医院的情景。在“专家介绍”中列了4位“军医”,其中有“我国著名糖尿病权威专家”郭仲义、“曾承担国内六五、七五、八五疑难病重大攻关项目”的孙民全等。
网站主要推介了一种治疗糖尿病的纯中药制剂“益寿糖康胶囊”,并公布了专家热线及汇款订购电话。收款人为“郭仲义”。